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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 律 传 家 久
(资料图)
杜文亮
九爷穿上收藏的老军装,摆个立正的姿势,虽然没有年轻时的风采,系上宽宽的武装带,双手一叉腰,还是显出当年的威武。他把拐棍往地板砖上一杵,自己对自己说:"今天这事,我得智取,不能强攻,孙子当上镇里的公司经理,有着自己的思维,光用嘴巴说,不动点真格的,沒啥大作用"。有了这样的底气,九爷正襟危坐在沙发上,一边看电视,一边酝酿这场觉悟之战。
孙子晚上下班,走进自家的两层小楼,隔着玻璃窗,见爷爷在看电视,早已过了新闻联播时间。他叫了一声:"爷爷",却没听到回应。
已经三天了,他早就发现爷爷的不对劲,怎么耐心询问,也问不出个正当原由。九爷不使好眼看他,还一言不发地赌气。为了趣悦爷爷,他逗着笑说:"咱家不是曹营啊,您也比不上徐庶!"
九爷斜愣一眼孙子,心里念叨着:你这猴小子,给我等着,咱家是八路军的营房,我要超过徐庶先生,不说话能行吗,不说不明理呀。
孙子是九爷从小哄大的,非常听话,让干啥就干啥,从来没有抵触过,街坊邻居都羡慕的说:老儿子,大孙子,是老爷子的命根子。
孙子想坐在沙发上,陪着爷爷看电视,他刚一撅屁股。九爷拎起拐杖"啪"地砸下去。孙子"啊"的一声蹦起老高,捂着屁股喊:"哟呵,真是英雄不老啊,百十岁的人,还拿刀动棒的呢,想给打成四瓣咋着!"
"你甭管打成几瓣,先说疼不疼吧?"
"疼啊,疼至呢,快疼死我啦。"
"疼死喽,也比戴手铐子好受。你先立正,背背军人的三大纪律。"
"是!第一,一切行动听指挥,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;第二,不拿群众一针线,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;第三,一切缴获要归公,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。爷爷同志,背诵完毕!"
九爷取得第一步胜利,想抽根烟喘喘气,继续进行下一步战斗。他掏出旱烟盒,还有卷烟用的纸条本,一起放在茶几上。
不再理孙子了。
九爷撕下一张十厘米长,三厘米宽的纸条,双手对折,左手揑着一头,右手拇指和食指再捋一下,纸条形成一条浅沟。往沟里放两揑烟叶,用一端纸边压着另一端纸边,攥在左手露出另一头,右手食指沾点儿吐沫,配合大拇指向前一撮,一根儿旱烟卷儿,利索的制成了。
孙子举着打火机,准备给爷爷点烟,他想哄爷爷开心,就不至于生气啦。
九爷对孙子的讨好不领情,故意把卷好的烟卷放茶几上,不往嘴上叼。一根,二根,三根……地往茶几上摆齐喽,像一个个战士在列队。
孙子的讨好行动没见成效,赶紧变换方式:"给您沏杯茶吧。"
九爷连茶杯看都不看一眼,猫着腰,低下头,双手捂着自己的旱烟卷,又歪过脖子逗孙子:"你不能偷我的烟抽啊,咱都自个抽自个的,谁都不许占便宜。照老话说的办:`是亲不过财,过财俩不来'。"
九爷把孙子说乐了:"您咋跟小孩似的吃独食啊,连我抽您一根烟都不行啦,太小气了吧。您从小就管治我,不让我抽烟,现在倒好,您又让我抽烟,不把从小的教育坚持到底,还有点八路军的作风吗。"
"你甭管我啥作风,反正你抽烟是犯罪,我抽烟是立功,你跟我比不了,一辈子也别想和我比功劳。你那三等功,是和平年代的,我那军功章,是战争年代的,那里的含金量,可有天地之别呢——"
"呵,您真够明白的。咱家就您一个人抽烟,抽了一辈子也沒犯罪,我要抽烟就戴手铐子。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啦,更不是八路军的风格了。"
"你甭提风格,我在八路军里抽烟,是经过首长批准的。夜间急行军,遇到悬崖峭壁,要点火把,照亮小道,没有光亮照着,铁脚板掉进崖底也得牺牲,拼了命也超不了近路,怎么追敌人的汽车轮子;炸敌人碉堡时,得用火点着引线,不然用什么引暴炸药包哇;战斗停顿的间隙,抽根烟提提神,才有劲儿连续作战,否则就没有势气压倒敌人。这些利于打胜仗的抽烟,你上哪懂去呀——啊!"
孙子赶紧承认:"是,是,我不懂,沒您懂,您是八路军的老英雄,一切行动听指挥,八路军是我的好榜样,行了吧……"
九爷的情绪高涨起来:"我在家里抽烟,是你奶奶支持八路军的乐观主义精神,我一卷旱烟,你奶奶就夸奖我,"八路军,最趁钱,想抽烟卷,自个儿卷,旱烟卷成了小锅饭。"你再瞅瞅你那烟,是谁给你抽的,不等着戴手铐子,能等来什么——"
孙子一眼看到茶几上那盒高档烟,心里埋怨自己:怎没张罗爷爷抽根现成的呢?真叫笨,没有眼里见儿,让爷爷挑理了,能不生气吗。他拿起高档烟,抽出一根来,递给爷爷:"您抽根现成的吧。"爷爷怒吼着抄起拐杖:"这盒扎心的烟——,你给我撅喽它——"
孙子吓了一跳,更加确定是高档烟惹爷爷生气的:"这么好的烟,您让我撅喽,多糟践东西啊。"
"宁可糟践东西,也不让你戴上手铐子——"
孙子使劲往爷爷身上靠,拐杖抡不起来,就失去应有的作用。他伸直胳膊,手里攥着高档烟,让爷爷看着:"您别生气,别生气,您瞧着,我把它捏碎喽!"
就在此时,出了怪事:这么软的高档烟,怎就攥不瘪呢?弹性还挺大。他撕开烟盒,往外一倒,"啪嗒"一声,掉出一张银行卡来。这一瞬间,孙子理解爷爷为啥说给他戴手铐子。
孙子揣起银行卡与高档烟盒,开着现代牌小轿车,直奔政府的反贪办公室。
此时的九爷,安稳地躺在床上,一会儿就梦见了战场上的军旗,听到了肉搏战的冲锋号!
杜文亮北京市顺义区作家协会会员。1952年出生,生于农村,长于农村,自然成为正规农民,播种赖以生存的土地。参加工作以后,继续为农业机械化服务,解放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力。农村的广阔天地,不仅抚育了我,更给了我喜欢文学的源泉。1992年在《北京日报郊区版》发表小说。退休后,对文学的热爱之心尚存,继续练笔不停。朝圣文学,是人生精神的愉悦享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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